鼴鼠老倍在通往自家的地道裡摸黑走著,不過他早已習慣了周圍的黑暗。
地下的路千萬條,安全行走第一條。最近,老倍在琢磨一件事,那就是他可以看清楚道裡的一切,但別人呢?
這是鼴鼠家族的一個特殊功能,老倍在黑暗中看得清,出了黑乎乎的地洞,反而不敢睜眼,也不敢看了。
一次,老倍在地道裡看到對面一個身影走來,因為不太熟悉,他就沒打招呼,而是習慣性地朝一邊靠了靠,側身騰出空間讓人家通過。然而,那傢伙不停地變換著方向,結果還是撞到了老倍。
那次之後,老倍就陷入了苦惱。如果給所有的道路都裝上路燈,得花不少錢吧?這個問題讓他大傷腦筋,以至於碰到了別人身上還不知道。
“啊哈,鼴先生,從來都是我碰上你,像這樣被你碰上還是第一次吧?”
老倍不用睜開眼睛就知道,這是田鼠四格。
四格總是記不住老倍的名字,總是要叫老倍「鼴先生」。老倍曾暗暗地尋思,要是我叫你“田先生”,你會怎麼想,嘿嘿!
“對不起,四格,我想事情走神了。”
四格本來朝前走,現在卻停住了:“哦?想什麼好事呢?不如說來聽聽吧。”
四格就是這種毫不見外的性子,老倍就把剛才想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。
果然,四格一聽,就真的不走了。他和老倍商量起來:“你想得沒錯,如果裝路燈,會需要很多錢。而且,路燈要一直開著,多浪費啊!”
「每人一個手電筒怎麼樣?」突然從他們身後跳出來一個身影。
四格笑著說:“又是你,土土,不提前打招呼就湊過來,嚇我一跳!”
土土是一隻地老鼠,比老倍和四格都要年輕,雖然他的想法常常不靠譜,但是他的熱情一點也不少。
老倍點點頭:“這個主意不錯,不需要每人一個,誰出門帶著就行了。”
「統一在地洞口取用和送還,不用每家都買。」四格又想出了妙招,得到土土的讚許。
老倍卻沒有表態,回家後他想到了另一個主意:自己是不需要燈光的,如果為了方便別人,他也不需要手電筒。他做了頂帽子,帽子上安了一盞探照燈。這樣不管他走到哪裡,都在為別人照亮道路。
這幾天,四格和土土成了收發手電筒的熱心人,整天忙個不停,大家都稱讚他們。
「你猜,鼴先生會不會後悔沒跟咱們一起乾?」四格空閒時小聲地問土土。
土土想了想:“也許吧,雖然這個想法是他提出的,但他沒有做,也不怪我們吧?”
這時候,老倍遇到了新的問題。他的探照燈能照出去很遠,而且光線很強。一開始,大家在路上遇到他,都很感激他。但是,老倍走過之後,前面的路反而顯得更黑暗了,就更不方便了。
起初,大家只是小聲埋怨。後來,人家遠遠地見到他,就會喊:“老倍,是你嗎?快關了探照燈吧,太刺眼了,我受不了!”
老倍很失落,他把燈拿下來,丟在家裡不用了。他繼續在黑暗中前進,反正他不怕看不清。一想到土土和四格還在忙碌,自己卻不好意思去幫忙,他倒有些慚愧。想到他們收穫了那麼多表揚,他又有些羨慕。所有的這些,本該有自己一份的。
就在老倍想著找個什麼理由去給四格他們幫忙的時候,地下居民又開始抱怨起手電筒了。
“看吧,看吧,這些手電筒讓孩子們連一點適應黑暗的能力都沒有了。”
“是啊,是啊,住在地下可不就是要習慣在黑暗中活動嘛。”
“對呀,對呀,以後總是這樣可怎麼行呢?”
哎呀,明明是在做好事,怎麼會變成這樣呢?土土和四格心裡挺生氣的。
「你們別生氣,要怪都怪我,是我挑頭出的主意,反而讓大家受埋怨了。」老倍一見到土土和四格就說。
四格看看老倍,見他一臉真誠的樣子,就委屈地大哭起來:“多好的辦法,他們都不……能理解……”
「不怪你,不怪我們,只怪他們自己。」土土吸吸鼻子說,他極力忍住了眼淚,但是鼻子已經酸溜溜的了。
老倍拍拍四格的肩膀,摸摸土土的頭:“怪來怪去可不行,主意還是有的,我們再想辦法吧。你們別難過,我來唱首歌吧。”
「我獨自走在黑黑的路上,就連黑暗都會害怕我……」這是老倍小時候第一次走夜路編的歌,這首歌在他的童年裡一直陪伴著他。
一曲唱完了,土土鼓掌叫好,四格卻不說話,老倍疑惑地問:“怎麼了,你不喜歡這首歌嗎?”
“不不不,”四格搖搖頭,“我發現了新的燈。”
「原來你根本沒聽到我在唱歌。」老倍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。
“不不不,”四格又搖頭,神秘地說,“新的燈就是你的歌。”
老倍還沒聽懂,土土卻一下子明白了:“妙啊,所有的歌都是燈!”
從那以後,大家在黑暗的地道裡行走,往往能聽到歌聲不斷。歌聲除了告知對方有人走來,請避讓一下,還能讓他們更加親熱,大家總是要說上幾句關心的話才告別。
至於這種「燈」的發明者,土土、四格和老倍他們都說不是自己,是另外兩位。